来到姚文启家中时，门是敞开的，家中收拾的很是干净，无人应答。小房间过了好一会才传出来声音。红洋村的扶贫专干王安定告诉我，那是姚文启的母亲，五年前出现老年痴呆和瘫痪的症状。

我们坐在姚文启的家门口等着他，约莫半个小时候，姚文启满头大汗、面色匆匆的赶回来了。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，很瘦，但精神状态不错。

姚文启热情的招呼我们坐，并且告诉我们因为去交电费所以耽误了。然后就走进房间，将母亲的肩膀托住，吃力的把母亲从床上连扶带拖的挪到了门口的凳子上坐下来。原本就因为走路费力满脸是汗的他，额头上的青筋因为太过用力而显得格外凸起。

（图为姚文启为母亲梳洗）

姚文启告诉我，本来这些手头上的事情都算不得什么事，只是，谁能想到，四年前被确证为肠癌，肛门功能无法保留，只能在腹壁上造口，做个人工肛门，在腰上带上一个粪便袋生活。

母亲身体好的时候，原本照料好母亲后还可以在家门口干点零活。但自从母亲得病以后，自己又晴天霹雳的患了肠癌，姚文启就不敢离家时间太长了。因为母亲离不了人，吃喝拉撒都需要姚文启照顾。而且，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身上粪便袋就会溢满，导致没有预料的会脱落，对于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来说，他说觉得很羞耻，没有尊严。

我从他和他母亲的穿着能看的出来，他是一个干净、讲究的人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。他说，都是没办法的事情，没事，能活着也是福。

我注意到他在门口的鞋子里塞着很多揉成团塑料袋。我说，你这倒好，鞋子倒成了收纳盒了。他笑着告诉我，省垃圾袋的钱，还不占地方。

的确，作为贫困户的姚文启虽然在红洋村村委会的帮助下，和母亲同时被纳入低保户，每月有一千多块钱的政策补贴，也有各项扶贫政策如危房改造、土地流转、项目收益等政策帮扶和收入来源，但是，如姚文启所说，能节省就节省，少给他人添麻烦。

因此，春夏秋冬，不论严寒酷暑，他都会离家几百米的水塘去洗衣服，水费也就省了一些。姚文启也会趁着天气好的时候去家附近的山上捡些柴火，这样就不需要用电饭锅做饭，省点电费的同时也能方便蒸菜，母亲大冷天的也能随时吃点热乎的饭。

但是，也因为照料母亲需要经常弯腰，因此腹部的伤口总是容易出血。姚文启告诉我，他最害怕夏天。因为夏天母亲每天的衣物需要换洗好几遍，弯着腰洗衣服总是提心吊胆的。但是如果母亲的大小便失禁弄到尿布和衣裤上，有异味不说，母亲身上也容易起疹子。

我们说话的时候，一旁的母亲嘴里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几句话。姚文启站了起来，走到厨房将热在锅里的面条端了过来，边喂边说着，也许是饿了，早上我走的时候我妈发脾气不肯吃饭。他小口小口的耐心的教着母亲往嘴里吸面条，不时地给她擦擦嘴角的面汤，此时，我看着他的母亲，像个初生的孩子。

龙应台在《目送》中写到：我慢慢地，慢慢地了解到，所谓父女母子一场，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。是的，目送的是背影，但想念和需要的时候，孩子仍就是归来啊。

姚文启说，他没有什么奢望，只希望能好好活下去，走在母亲的后头，一直照顾她……(彭惠 王安定 )